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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」

  李猛好像很不屑这么说,「我真觉着威胁人没意思,但有时不得不这么说。」

  意义?。

  意义就是你死了,你们都去死。

  我想朝他冲过去,但腿是软的,已经站不起来了,全靠片儿拖着。

  「我实话告诉你,张平,我舅是没有老爷子当年那么夸张,但批个条子照样能毙了你。这么个小地方,说法能编出花来。」

  李猛叹了口气,「但你到底是张叔的种啊,干嘛搞成那样。我挺喜欢那乌龟男的,没啥底线,总能给我点儿乐子。」

  片儿把我拽到家门口,我踉踉跄跄。

  这明明是我家,但我不能留下来。

  我像丢了嗓子,一个词儿都说不出。

  「最多工作日,弟兄几个来你家,做做客,你就当不晓得,照旧住校。拖张叔的福,你妈不会记得多少,最多晓得有过男人。生活照旧,懂了吗?。」

  照旧,还照旧得了吗?。

  厕所传出开闸放水的声音,我听见里面剧烈的拍击声。

  「我这人呢,和大修不同,不爱把东西吃得满地渣儿。我是会打扫干净的。但你要给脸不要脸,我就把地砖都砸碎。有时候低头就能守住的事,张平,你自个儿掂量。」

  他矮墩墩的堂弟,正把刘璐按在厕所门上操。

  玻璃门像快被震碎了。

  厕所里传出小妇人的叫唤,十分高亢。

  没等我看下去,片儿就把我拉出了家。

  我再次被押上面包车,给载回了学校。

  这一次,我没再反抗。

  下楼的时候,我撞见张亮平。

  他看我一眼,哼了一声。

  可能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儿子,只是他擦枪走火的恶果。

  我也没觉着自己再有资格站在哪儿的制高点上。

  那个小妇人被留在了家里。

  我被打垮了。

  我回到寝室,倒头就睡,很沉。

  我晓得这很可耻,但我梦里又抱有希望。

  早上醒来,我浑身酸痛,以为真是梦了一场。

  但眼睛的伤还在。

  (14)。

  我是半上午醒来的,算翘了课。

  宿管没管我,我睡到太阳照屁股。

  同学们都晓得晚自习混乱,所以对我次日缺席,并没觉着奇怪,可能以为我被记过赶回了家。

  舍友们被谁事先交代过,都没对外说我后来的晚归。

  但老师总比看客晓得多。

  他们没让我请假,教导处也没给我处分,但是他们对我的缺勤,都默不作声。

  我去了午休前的最后一堂课。

  除了左眼,我身上明显多了更多伤。

  但班主任见了我,没提昨晚,当没发生过。

  刘璐中午来学校了。

  不同于昨晚大庭广众护犊子的气势,她特意选了午休时间,在无人的过道里看我。

  她给我买了快餐,但我吃过午饭了。

  小妇人一如往常,脸上没啥表情,语气寡淡,像啥也没发生过。

  她说我一定吓坏了吧,妈妈一晚没回消息。

  她冷静安抚我,说她昨天打了人,和李猛家长一起被带走了,等和解的时候,天都亮了。

  这是你自己想的说辞,还是什么人叫你说的故事?。

  我胃里一阵翻滚。

  什么时候人最难受?。

  不是你爱的人说谎,而是你晓得她在说谎,但她不晓得你晓得。

  还有很大可能,你不得不顺着说下去。

  当地所调解的时候不给你用手机吗?。

  我没问出来,现在任何追问都狠毒。

  刘璐能感到我欲言又止,她更难过了,「是妈妈不对,没想到后来连医院都没去成。我该知会你一声的,又怕你睡了。」

  别道歉啊,我想。

  你有啥好道歉的。

  李猛的蓝色迷药,能让人难忆药效时发生的事。

  但这究竟是让妈妈彻底丧失记忆,还是只是混淆了细节,我不晓得答案。

  但是,她下体红肿是消不掉的,身体透支也不能弥补。

  刘璐前一刻还在学校和人争执,很快在自己家里苏醒。

  那帮大男孩完事了,恐怕都不会给她清洗身子。

  刘璐不是傻子,至少猜到遭遇了什么。

  李猛也不是傻子,不会让她在一无所知中闹事儿,他一定留了话头。

  她现在这么镇定地来安抚我,肯定是和谁妥协了。

  被丈夫用药出卖,被自己教训过的男孩凌辱,无论她晓不晓得昨晚,刘璐依然是一张冷冰冰的脸。

  我辛亏知情,否则小妇人有啥不想你发现的事,你就永远要被蒙在鼓里。

  「我来的路上,给你买了快餐,」

  妈妈努力让气氛活跃点,但她不擅长做这事儿。

  「我在食堂吃过了。」

  我接过餐盒,说晚上再吃。

  「你眼睛怎么样?。」

  她像才意识到这事儿更重要,连忙抬起手,摸我脸。

  刘璐贴近了,我看见她的脖颈上,有一个针扎的红点,微微发胀,像蚊子叮了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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